近日,云南诗人陈衍强一首名为《仰望天空》的诗歌,引发激烈争议。有强烈谴责,有规劝辩解。数名作家联名上书中国作家协会要求“严处”作者。但仍有观点坚持“文学审美应该允许多元化。” 陈衍强是云南省彝良县文联主席,2010年加入中国作协。他这首写于1月22日的诗这样写道:
“为防止武汉的疫情蔓延/ 我在云南彝良/ 不仅以驻村扶贫的理由/ 阻止了一个地上的湖北佬/ 来我家过年的想法/ 还像伊朗担心无人机一样/ 随时仰望天空/ 看是否有九头鸟飞过”。 此诗在其个人公众号发布后,迅即在文学界引发争议。反对者认为,存在严重地域歧视,态度不够端正;也有人认为这首“口语诗”不过是一种反讽,大可不必上纲上线。 云南作家协会原副主席、知名作家汤世杰2日发表题为《我的愤怒无可名状》的严正声明,认为《仰望天空》一诗,“竟然打破了作为一个中国人的底线!” 汤世杰认为,陈诗“写得如此恶劣,如此肆无忌惮,公然拿同胞的灾难恶意调侃,在伤口上撒盐!无论他怎么辩解,说那只是一个反讽,都是无力的,无济于事的。他已以他的丧尽天良,把他自己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,证实了他至少已是昭通的败类,云南的败类,也是中国人的败类,只差一步,就无异于当年的纳粹份子了!” 原文如下:
◎我的愤怒无可名状 ——关于陈衍强《仰望天空》一诗的严正声明 德国著名哲学家、美学家、社会学家西奥多•阿多诺(1903年—1969年)说过: “抒情诗与现实的距离成了衡量客观实在的荒诞和恶劣的尺度。” 可惜,眼下所谓的“抗疫”诗,仍然以不可阻挡之势,到处蔓延,绝大部分空洞,无力,既没有真情实感,也不能为灾难的人众提供哪怕一点点精神力量与智慧。我想,这已引起了人们的警惕,至少,不能让汶川地震和非典时期出现过的那些完全失去理智的乱诗,再度出现吧? 但我还是估计过高了! 在这样的时候,我原不想轻易写“诗”为文,只愿静静地想想一些事情,包括自己。在没看清楚想清楚大大小小远远近近的许多事情之前,随意地以文字空洞地嚎叫,或是毫无情感的乱涂乱写,都是野蛮的,不负责任的!我以为,每个自愿把灵魂交给缪斯的人,他的每行文字,都应是蘸着自己的心血,怀着敬畏之心,颤栗着写出来,拿去向上苍与神邸索回自己良知与灵感的赎金! 但我没有也无权干预我的朋友、同行写不写和怎样写,只是奉劝诸位既尊重严酷的生活,亦敬畏我们伟大的汉语! 可惜,我一直担心的事情,终于还是发生了。 陈衍强,云南省昭通市彝良县文联主席,《彝良文学》主编。中国作家协会会员。所谓的“著名诗人”。他的一首所谓《仰望天空》(详见后附链接),竟然打破了作为一个中国人的底线! 陈衍强这个名字,我以前偶尔听说过,好像也是什么作家羣里的一员大将,但我从没读过他的作品。天才或许有,但写作的成功,通常绝非一朝一夕之事,需要长时间的积累与摸索。我在云南省作家协会工作近二十年,退休后虽不再理事,但对有能力有潜力的作者是哪些人,心里大体有数,应该说,此前,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陈衍强这个人。 这回终于见识了! 就想,此人还是人吗?居然如此丧尽天良,毫无人性?! 我连日都在微信里谈论并告诫自己,在灾难中,特别是在今年这样突如其来的新冠病毒肺炎蔓延的情况下,不要轻易为文,更别说写诗!恰如德国西奥多•阿多诺所说:“奥斯威辛之后写诗是野蛮的,也是不可能的。” 而陈衍强不仅写了,还写得如此恶劣,如此肆无忌惮,公然拿同胞的灾难恶意调侃,在伤口上撒盐!无论他怎么辩解,说那只是一个反讽,都是无力的,无济于事的。他已以他的丧尽天良,把他自己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,证实了他至少已是昭通的败类,云南的败类,也是中国人的败类,只差一步,就无异于当年的纳粹分子了! 写诗人有写诗的权利,但决没有侮辱同胞,对处于灾难中的人们冷嘲热讽挖苦咒骂的权利! 我特别生气,不仅因为我就是湖北人,还因为我对人性竟然可以这样恶劣感到震惊! 作为昭通人,陈衍强还记得昭通鲁甸的那次地震吗? 生活在云南,我曾经这样对待昭通的同胞: 那年昭通鲁甸发生强烈地震后,上海《解放日报》朝花副刊编辑、著名诗人徐芳电话约我为他们报纸写点什么,我说不行,我不熟悉那边情况,更不在现场,写不出好的有力量的文字,应另外请人写。徐芳让我推荐合适人选。按我的初衷,本来可以拒绝,因为这已与我无关了,但我想想,还是觉得救灾事大,立即打电话给当时的云南省作家协会副秘书长、现云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胡性能,请他推荐作者。他告诉我一个就在现场的作者电话,后来我联系上了鲁甸县的那位作者唐健,他后来一气在《解放日报》发表了三篇很接地气的文章。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。有的人,在人性上就是有巨大缺陷的!陈某就是明显的一例! 陈衍强冒犯的不仅仅是湖北人、武汉人,而是中国的十四亿人!这么大的国家,每年都有这样那样的天灾人祸。灾难的降临从无定数,今天是他,明天可能就是你。幸灾乐祸从来都是令人不齿的!每逢这样的时候,中国人的传统美德都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持,有钱出钱,有力出力,和衷共济,度过难关。像陈衍强这样不但不出手支持、声援,而是极尽损人利己之能事,借灾难为文谋取名利的,千古亦无几人!他已失去了作为人的基本人性,离禽兽已不太远! 这样的人,还能做一个县的文联主席吗?还能做一个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吗?请看看全国各地的评论,是怎么说的! 汤世杰 2020.2.2 18:30 紧随其后,湖北、湖南、青海、山东、河南、河北等地十名作家联名发表公开信,强烈要求中国作协尽快撤销陈衍强会员资格。他们在公开信中称,此诗写作、发布于国难当头之际,视疫区百姓为洪水猛兽,可谓毫无半点人性,缺失应有的同情心和道德底线,更遑论一个作家、诗人应有的悲天悯人的情怀和大爱。作者不仅没有响应党和政府的号召,大力弘扬真善美的正能量,支持全国人民打赢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,反而严重伤害了湖北人民的感情,在社会上造成了极坏的影响。许多人因此而指责中国作协,谩骂诗歌和诗人,并视其为中国作家、诗人的耻辱、悲哀甚至败类。 这两篇“声明”在网络上发布后,舆情汹涌。绝大多数网民讨伐陈衍强。联名建议中国作协尽快撤销陈衍强会员资格的公开信原文如下:
中国作家协会: 2020年2月2日,“读一首好诗”公号拉出陈衍强的诗歌《仰望天空》,写于2020年1月22日,诗八行,如是写道:“为防止武汉的疫情蔓延/我在云南彝良/不仅以驻村扶贫的理由/阻止了一个地上的湖北佬/来我家过年的想法/还像伊朗担心无人机一样/随时仰望天空/看是否有九头鸟飞过”。 陈衍强,现任云南彝良县文联主席,2010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。 此诗写作、发布于国难当头之际,视疫区百姓为洪水猛兽,可谓毫无半点人性,缺失应有的同情心和道德底线,更遑论一个作家、诗人应有的悲天悯人的情怀和大爱。作者不仅没有响应党和政府的号召,大力弘扬真善美的正能量,支持全国人民打赢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,反而严重伤害了湖北人民的感情,在社会上造成了极坏的影响。许多人因此而指责中国作家协会,谩骂诗歌和诗人,并视其为中国作家、诗人的耻辱、悲哀甚至败类。 3日晚6:30,云南著名老作家汤世杰发帖:《我的愤怒无可名状——关于陈衍强<仰望天空>一诗的严正声明》,文中说:“陈衍强的一首所谓《仰望天空》,竟然打破了作为一个中国人的底线!”“而陈衍强不仅写了,还写得如此恶劣,如此肆无忌惮,公然拿同胞的灾难恶意调侃,在伤口上撒盐!无论他怎么辩解,说那只是一个反讽,都是无力的,无济于事的。他已以他的丧尽天良,把他自己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,证实了他至少已是昭通的败类,云南的败类,也是中国人的败类,只差一步,就无异于当年的纳粹分子了!”“陈衍强冒犯的不仅仅是湖北人、武汉人,而是中国的十四亿人!”“他已失去了作为人的基本人性,离禽兽已不太远!这样的人,还能做一个县的文联主席吗?还能做一个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吗?” 有鉴于此,我们作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,联名向中国作协领导发出呼吁和建议:尽快撤销陈衍强的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资格,并向云南省纪委监委建议,给予其必要的党纪政纪惩处措施。 联名人:甘建华(湖南衡阳市) 郭林春(湖南衡阳市) 李国胜(湖北天门市) 王文泸(青海西宁市) 张华中(河南周口市) 王海峰(山东济南市) 周力军(河北石家庄) 陶永灿(湖南邵阳市) 范 诚(湖南长沙市) 欧阳伟(湖南湘潭市) 2020年2月2日 同日,在巨大的压力下,陈衍强公开道歉。他称,写《仰望天空》,本意是为了防止疫情扩散,减少走亲访友和聚会,绝没有歧视湖北人民的意思。但客观上的确给读者特别是湖北的父老乡亲造成很大的伤害。为此,深感痛心、自责和不安。 陈衍强表示,他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,用词欠考虑、意象欠斟酌、态度不严肃,确实不慎重,造成了不良影响,教训极其深刻。他诚恳地向广大读者和湖北的父老乡亲、兄弟姐妹真诚道歉。他说,“今后将深刻吸取教训、端正创作态度,满怀热情传达正能量,以自己的实际行动了回报大家的教诲和指正。” 陈衍强的公开道歉信原文如下:
各位诗友和湖北的父老乡亲、兄弟姐妹: 我写的诗歌《仰望天空》,本意是为防止疫情扩散,减少走亲访友和聚会而写的,绝没有歧视湖北人民的意思。但客观上却给读者特别是湖北的父老乡亲造成了很大的伤害,为此,我深感痛心、自责和不安,经过相关领导和文联、作协文友们的严肃批评,我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,用词欠考虑、意象欠斟酌、态度不严肃,确实不慎重,造成了不良影响,教训极其深刻。我认真接受领导、文友和各位网友的直言批评,深刻反思自己的错误,在微信朋友圈删除了这首诗。在此,我诚恳地向广大读者和湖北的父老乡亲、兄弟姐妹真诚道歉:对不起大家!今后我将深刻汲取教训,端正创作态度,满怀热情传达正能量,以自己的实际行动,回报大家的教诲和指正。 陈衍强 2020.02.02 事实上,陈衍强的个人公众号从1月30日起已连续5天推送正能量抗“疫”诗歌,由他带头集结魏定会、谷雨、雏菊、周香均等20余名彝良诗人共同致敬武汉,主题分别为“冠状时期的爱情”“抗疫天使”“没有谁是一座孤城”“抗疫,我们在路上”“抗疫之书”。 “玩弄悲剧比制造悲剧更残忍。”中国著名诗人于坚3日在接受中新社记者采访时也表达他的看法。他称,“最近,文学界出现了一批以阻击疫情为主题的作品,将深邃的悲剧处理成浅薄的喜剧。这展现出我们时代语言上的平庸与无能。”于坚表示,自己不赞成如此讨伐陈衍强。“这是一种暴力。”于坚称,《仰望天空》只能在诗学的领域内讨论,“它是一首平庸的诗,反对用行政手段解决审美。” 诗人、评论家刘春认为,陈衍强事件,对一些习惯了用诗歌开玩笑的诗人,是一次有益的启示。诗歌写作需要有思考,有良知,并需要找到合适的表达方式。虽然这首诗造成了部分读者的愤怒,但还是属于文学问题,且作者已经道歉,反对将此事扩大化。 2月3日下午,记者从云南省文联获悉,他们发现此舆情后非常重视,立即对接当地有关部门,目前,昭通市委宣传部已对陈衍强进行了约谈,彝良市委宣传部对其进行了诫勉谈话,具体的处理结果由当地负责。彝良县委宣传部工作人员称,对陈衍强的处理结果已经上报,很快就会公布,请关注当地媒体相关报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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